面對 “新 iPhone 時刻”，張勇很勇

來源：字母榜（ID：wujicaijing）作者：譚宵寒

美股和港股均大漲近 15%——阿里的 “1+6+N” 組織變革獲得了市場的初步肯定，這次變革，可以看作是阿里面對時代之問的率先回應。

3 月 28 日，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張勇發佈內部信，宣佈在集團之下，新設立包括阿里雲智能、淘寶天貓商業、本地生活、國際數字商業、菜鳥、大文娛在內的六大業務集團；另設立多家業務公司，全面實行公司化管理。未來各個集團和公司，都有獨立融資和上市的可能性，“孩子大了還是要走出去，要獨立面對市場。”

在張勇看來，這是阿里成立 24 年以來最重要的一次組織變革，“讓組織變敏捷，讓決策鏈路變短，讓響應變快，是本次變革的初衷和根本目的。”

2020 年開始，張勇着力推動經營責任制改革，此後每輪組織架構調整中，張勇都會強調敏捷組織建設的重要性。

“1+6+N”，既是阿里敏捷組織建設一步步深化後的自然結果——各個業務已經做好獨立面對市場，自負盈虧的準備；在字母榜看來，這其實也意味着，面對撲面而來的新時代，張勇主動為阿里在戰略層面摁下了 “快進” 鍵。

“我們正處於 AI 的 iPhone 時刻”，英偉達創始人黃仁勳的振臂高呼，讓人們再次意識到，技術變革正在創造一個新時代。然而，紅毯不會自動在腳下鋪開，想要在新時代保持優勢乃至更進一步，中國互聯網巨頭主動做出變化勢在必然。

由於基因不同，互聯網巨頭因應新時代的發力點自然也有所不同。百度搶先一步推出類 ChatGPT 產品文心一言，是從大模型層面搶佔先發優勢，阿里在此時推出 “1+6+N”，則是在組織層面率先與時代進行呼應。

新的技術風暴已經到來，新時代自然需要新的組織管理方式與之適配，何為新型組織管理方式？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快速反應。

自 2013 年移動互聯網的時代大幕拉開以來，科技行業已太久未出現技術創新，伴隨着業務的橫向擴張，大公司們逐漸長成類似的身型：身材臃腫、反應遲緩，在正在發生的日新月異的科技變化面前，這樣的組織架構略顯笨拙，將組織拆分為更加靈活的作戰單元，業務才能更好應戰。

正如張勇所指出的，之前阿里的組織架構，已經難以在第一時間響應市場變化，“今天我們坐在杭州，很難想象在東南亞，應該怎麼面對瞬息萬變的市場環境，快速響應競爭對手的行動。”

微軟和 OpenAI 的合作範式，已經給國內互聯網公司提供了借鑑。

雖然兩次投資 OpenAI（第三次正在進行中），且出價不菲，微軟始終未將 OpenAI 收入囊中。組織層面的獨立和靈活，為 OpenAI 的技術創新提供了充分的空間；而兩者緊密的投資與合作關係，又讓 OpenAI 的技術能為微軟所用。

關於阿里集團和業務集團的關係，張勇在內網發佈的答員工問中指出，阿里集團 “旗下的每塊業務，都是阿里投資的對象，只不過原來養在自己家裏，現在讓他們獨立面對市場，跟我們要做外部的投資是一樣的”。

這意味着，對於新時代生產關係調整這個關鍵問題，阿里的解法和微軟不謀而合——新時代的船票，需要通過技術去獲取，調整生產關係，則是孕育技術變革的前提。作為阿里技術創新的排頭兵，阿里雲智能在六大業務集團中排名第一，張勇親任阿里雲智能 CEO，可見阿里對新一輪技術變革的重視。

之前，張勇曾經指出，阿里今年的關鍵詞是 “進”，在推出 “1+6+N” 之後，意味着面對時代的機遇和挑戰，阿里選擇更進一步，正如張勇所言，“所有這些改革都是鋪墊，今天我們在過去的基礎上，往前再跨一大步。”

A

阿里新一輪組織架構調整，可以説是張勇過去兩年反覆提及的敏捷組織建設的延續。

“當一個組織越來越大、人員越來越多，如何保證敏捷性，保證嗅覺，保證反應速度，是今天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目標”，2020 年 10 月，阿里 “五年陳” 的授戒儀式上，張勇如此説道。

2021 年底，阿里的敏捷組織建設更進一步，阿里增設了四位總裁，代表集團分管四塊業務。總裁和他們分管的業務獲得了更高的自主權，相應的，也要承擔更高的經營責任。

一位接近阿里的人士曾向《晚點 LatePost》表示，“這是逍遙子（張勇花名）設計的組織關係，他下了很大決心。”

據字母榜瞭解，至去年年初，阿里已將旗下業務劃分為內核公司、環路公司、生態公司、兄弟公司等，菜鳥、本地生活、阿里影業、阿里健康、Lazada 以及盒馬都屬於環路公司。自負盈虧，是環路公司的重要特徵之一。

與此前種種變動相比，這一輪組織架構調整在敏捷組織層面的變革要更為徹底：調整後，各業務集團分別成立董事會，實行董事會領導下的 CEO 負責制，對各自經營結果負總責，阿里巴巴集團則全面實現控股公司管理；其他具備條件的業務組織，也全面實行公司化管理。

另外，具備條件的業務集團和公司，都將有獨立融資和上市的可能性。

這個調整力度不可謂不大。大多數經營者都習慣於收權，而不是相反，以增加對業務的掌控力，保證經營的確定性。

張勇很勇，他邁出了 “放” 的這一步，將經營自主權交給業務負責人，“面向未來，每個業務集團和公司，都必須積極面對市場的瞬息萬變和技術的日新月異，形成各自的發展戰略，快速決策、努力進取、勇於創新，直面市場的考驗。”

在這個節點做出這樣的調整，可以説是敏捷組織建設的自然結果：一些業務已先於正式獨立之前擔起經營責任，具備獨立經營的能力。

比如去年 3 月，飛豬啓動組織架構調整，逐步完成管理制度改革和崗位重組，搭建員工持股計劃，“為未來獨立面對市場做好充分準備”，飛豬總裁莊卓然在啓動組織架構調整的全員信中寫道，阿里會在為飛豬注入資金、戰略資源的基礎上提供更大空間。

不過，作出如此重大的調整，阿里試圖梳理的，不止是集團和子公司之間的關係，更是阿里作為一個整體與時代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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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正試圖通過一場從組織調整開始的變革，敲開新時代的大門。

互聯網公司正集體面臨一個名為 “尋找新船票” 的時代命題，如果説一年前，答案尚面目模糊，ChatGPT 的爆火則已經為互聯網公司指明瞭方向。

現階段，大公司們尚在技術領域打轉，但技術創新終究會落在應用端。這樣的經歷，阿里並不陌生，此前移動互聯網時代到來，淘寶就實現了一次從 PC 端向移動端的大遷徙，順利完成了走進 iPhone 的時代進程。

眼下，AIGC 被許多人視為 AI 時代的 iPhone，阿里的業務端需要做好隨時向新平台遷徙的準備。

阿里顯然正在向這一方向走，“在生成式 AI 的發展熱潮中，最重要的不是擁有一個對話式的機器人，而是如何將它融合在業務場景中”，2 月底財報電話會上，張勇提到，生成式 AI 對阿里的意義在於，在用户體驗、內容生成、廣告效率的提升等方面，能發揮巨大作用。

在 “一個阿里” 時期，集團制的決策機制代表着更長的決策鏈條、更慢的反應速度，拖着這樣的決策機制前行，阿里顯然無法趕上時代大浪。集團化作戰同時意味着部門之間少不了協同，而協同必有主次之分，無形中，從屬方的業務精力就被消耗了。

新的時代大浪洶湧而來，容不得阿里裹足不前。“市場的變化永不停止，新一代技術浪潮不斷湧現，不擁抱變化就會變得僵化，不改變自身就會被時代打敗”，張勇在內部信中指出。

正如張勇所言，“推動生產力的發展並創造不同，首先必須從生產關係的變革入手”，生產關係的變革會釋放生產力，新時代也會需要全新的組織管理方式與之適配。

各業務自負盈虧、獨立面對市場後，經營效率必然會提高，提升阿里盈利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業務可以騰出更多資源和精力應對新的市場變化。

微軟和 OpenAI 的合作範式，已被證明走投資而非完全收購的結盟模式，是與新時代適配的。

OpenAI 至今也只有 11 位員工，依舊是一個小規模創業公司，因團隊體量更輕巧，公司得以快速決策、快速試錯。而儘管 OpenAI 並非微軟所孵化，但靠着投資與結盟，微軟依舊拿到了新時代的入場券。

2019 年，微軟對 OpenAI 投資 10 億美元，同時需要進行 AI 算力訓練的 OpenAI 逐漸將使用的雲服務搬到微軟旗下的 Azure。今年年初有消息稱，微軟正在向 OpenAI 追加投資，金額高達 100 億美元，這是一筆相當複雜的投資。

在這種強綁定的複雜交易模式下，微軟既獲得了財務回報，又從 OpenAI 身上賺取了雲服務收入，更重要的是，微軟靠 OpenAI 提供的服務領先了時代。“我們既有投資回報，也有商業回報，” 微軟 CEO 納德拉接受 The Verge 採訪時説道，微軟跟 OpenAI 的合作有很多方面，最重要的是構建 OpenAI 所基於的核心基礎設施。”

阿里新一輪組織架構調整也展露出 “微軟 +OpenAI” 範式的苗頭。調整後，阿里實現了控股公司管理，六大集團和其他公司制業務獲得了更高的決策權，對阿里也意味着更多創新出現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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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説淘寶天貓、本地生活要去應用層面尋找與新時代的結合點，或者説等待 AI 的 iPhone 時刻真正到來，張勇率隊的阿里雲智能可能就是親自建造 iPhone 的排頭兵。

本輪組織架構調整中出現的一個微妙的變化是，雲智能集團出現在六大業務集團的第一順位，儘管淘寶天貓商業集團為阿里貢獻了絕大多數的收入。

當然，這樣的排序與張勇兼任雲智能集團 CEO 有關，但這更足以説明阿里對雲智能業務的重視。

新技術正拉開新時代的大幕，現階段國內互聯網公司、科技公司正試圖在新時代領先一步，這比拼的是公司的技術硬實力，而阿里承擔基礎技術創新大任的正是雲智能集團，它是阿里決勝新時代的前線部隊。

顯然，阿里已經預料到這場科技戰爭的決勝關鍵。去年年底的組織架構調整中，張勇兼任阿里雲智能總裁，正是阿里因應時代變化進行戰略調整的結果：技術創新被擺到更加重要的位置。

“雲計算是阿里巴巴面向未來的核心戰略之一。創新和其他新技術不僅對阿里雲，也對阿里巴巴集團的未來有關鍵影響”，做出這項調整時，張勇曾如此解釋。

2 月底的財報電話會上，張勇也多次提及技術變革將給阿里、給行業帶來的變化，以及阿里對技術的重視。“我們還是要追求技術的進步”，張勇説，阿里會在新的技術領域積極投入，用新技術改造商業，“技術從不可能到可能，會帶來商業的不可能到可能。”

雲智能業務的重要性還在於，它是人工智能時代最直接的受益者。OpenAI 需要使用微軟的雲服務進行算力訓練，國內雲服務產品同樣正因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而打開局面。

“生成式 AI 和其他先進技術的出現，會帶來巨大的需求，它們的算力需求正在進行幾何級數的增長”，張勇説，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

2013 年 10 月，張勇在集團大會上提出 “all in 無線” 戰略，全面進軍無線領域，此後張勇成功帶領淘寶完成從 PC 端到移動端的轉型，2015 年 5 月，張勇接任阿里 CEO。2019 年 9 月，又接任了董事局主席。

今天面對的情況與 2013 年類似，作為領頭人的張勇，需要再一次帶領阿里走進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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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張勇稱，旗下每塊業務都是阿里投資的對象。而微軟和 OpenAI 的合作範式給國內互聯網公司提供了借鑑，它證明了走投資而非完全收購的結盟模式是與新時代適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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