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Yu and HUYA finally become abandoned children of Tencent?

作者 | 黃昱

編輯 | 張曉玲

“抖音終於能直播王者啦！ ” 1 月 14 日晚，前虎牙 “一哥”、《王者榮耀》知名主播張大仙亮相王者榮耀抖音直播間，開啓首播秀，並感嘆道：這一天等好久了。

確實，自 2019 年開始，抖音被禁止直播《王者榮耀》已長達五年。以這場直播為開端，《王者榮耀》抖音直播禁令正式走入歷史，有網友評論稱 “這是歷史性時刻”。

近日，王者榮耀正式官宣，1 月 21 日起，王者榮耀抖音直播權限將全面開放。1 月 14 日-17 日為技術測試期；1 月 18 日-20 日為主題直播期，張大仙將連播 3 天。

王者榮耀向抖音開放直播權限，代表着騰訊和字節跳動這中國互聯網巨頭，在遊戲領域拆牆，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而曾在騰訊旗下鬥魚、虎牙直播，如今轉戰抖音開播的張大仙，不僅見證了騰訊系與字節系的 “破冰”，也是鬥魚、虎牙日薄西山的親歷者。

如今，失去直播騰訊遊戲的內容優勢，這對鬥魚、虎牙無疑是雪上加霜。這可能意味着，騰訊不會再執着於打造一家獨大的遊戲直播平台，與抖音共榮互利才是正確的方向。

而鬥魚、虎牙這類垂類直播平台未來的路，會更加難走。

拆牆

為了不斷鞏固競爭優勢和打造自己的商業壁壘，騰訊和字節曾經水火難容，從遊戲到社交、音樂等業務上展開了全方位的對壘，更和其他中國互聯網巨頭一樣，相互之間建起了高高的 “柏林牆”。

在遊戲領域，遊戲直播版權一直是騰訊、字節爭奪的焦點，也是騰訊用來阻擊字節的利器，尤其是 “國民級手遊”《王者榮耀》的直播權。

儘管已經上線 8 年，但《王者榮耀》依然表現出相當強勁的生命力，多次登頂、蟬聯全球手遊暢銷榜榜首，更是騰訊手裏最賺錢的 IP。

早在 2016 年，騰訊就以涉嫌侵犯《王者榮耀》著作權為由起訴字節跳動。2019 年 1 月，法院裁定字節跳動自 2019 年 1 月 31 日停止直播《王者榮耀》遊戲。

從此，抖音失去了《王者榮耀》的直播權。

另一邊，在多位遊戲主播看來，這些年，在抖音來勢洶洶的情況下，虎牙、鬥魚還能在遊戲直播領域保有一席之地，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握有《王者榮耀》的直播權。

不過，在反壟斷以及合作共贏的大趨勢下，近年來，互聯網巨頭之間開始逐漸 “拆牆”，騰訊和字節之間的合作也在一步步加深。

去年 4 月，騰訊和字節就曾上演了一場 “世紀大和解”，騰訊視頻與抖音集團宣佈達成合作，雙方將圍繞長短視頻聯動推廣、短視頻衍生創作開展合作。

11 日 26 日，張大仙在離開虎牙，停播已達 100 多天後，官宣入駐抖音。彼時，市場就普遍猜測，這是《王者榮耀》向抖音打開大門的信號。

子彈沒有飛多久，《王者榮耀》在 2024 年 1 月 13 日就正式官宣，抖音直播將全面開放，並將 1 月 14 日到 1 月 17 日設定為技術測試期。

在首個測試日，張大仙坐鎮《王者榮耀》抖音直播間，人氣滿滿。據悉，剛開播 10 分鐘在線觀眾就超過了 10 萬人，直播結束時點贊達到了 1.1 億。

就這樣，國內最賺錢的手遊和最重要的遊戲營銷平台，攜手打了一場漂亮的首播戰。

面對遊戲業務增長疲軟，要鞏固行業老大地位的騰訊遊戲，無法再忽視抖音的價值。

擁有超 6 億日活躍用户數的抖音，早已是遊戲行業最重要的內容推廣與買量渠道之一，據其披露，抖音遊戲已覆蓋超過 3 億用户。

有遊戲業內人士告訴華爾街見聞，很多遊戲廠商已經把抖音營銷玩明白了，像網易《蛋仔派對》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抖音上的投放。“騰訊顯然不能再固步自封。”

更重要的是，在砍掉大部分遊戲業務之後，字節也與騰訊在遊戲上不再有直接的衝突。近日，還有消息傳出，騰訊在參與洽談收購字節旗下游戲項目，雙方關係有望變得更加緊密。

因此，騰訊開放遊戲版權給抖音，是尊重商業發展法則的一種選擇。

同時，這也意味着，曾經想要在遊戲上下游產業鏈 “一統江湖” 的騰訊，早已夢醒，不再死磕遊戲直播。

棄子

如今這樣的結局，無論對於字節，還是騰訊，都似乎是雙贏的選擇，唯獨留下鬥魚、虎牙在風中凌亂。

當年，為了打造遊戲產業鏈閉環，騰訊看上了鬥魚和虎牙，先後成為這兩家遊戲直播平台的第一大股東。在千播大戰中存活下來的鬥魚和虎牙，後來也一度佔據了遊戲直播領域的大部分市場份額。

不過，隨着遊戲直播行業的增長趨緩，加上抖音、快手、B 站等平台迅速崛起，騰訊有意協調虎牙、鬥魚、企鵝電競三者，以避免內耗，於是在 2020 年試圖推動虎牙和鬥魚合併。

騰訊的算盤未能如意，2021 年虎牙和鬥魚的聯姻遭反壟斷調查被叫停，鬥魚和虎牙的下坡路也隨之到來。

2022 年，虎牙由盈轉虧，淨虧損 4.87 億元。面對每況愈下的業績，去年 8 月，虎牙創始人兼 CEO 董榮傑離職，沒幾日後，虎牙 “一哥” 張大仙離開。

另一邊，鬥魚更不好過。2023 年 11 月 22 日，成都公安證實鬥魚創始人陳少傑涉嫌開設賭場罪，並被依法執行逮捕。人心惶惶之下，鬥魚不少頭部遊戲主播暫停直播。

從更為重要的用户規模來看，鬥魚和虎牙都已停滯增長，如今月活用户數分別為 5000 多萬和 8000 多萬，與抖音相比早已不是一個量級。

資本市場的表現也很直觀，目前，虎牙市值降到 2020 年高峰時期的約 10%，鬥魚股價則持續數月低於 1 美元，面臨強制退市。

很顯然，虎牙、鬥魚對於騰訊遊戲的戰略價值已經越來越小了。

遊戲產業分析師張書樂對華爾街見聞表示，虎牙、鬥魚現在的狀態已經不能支撐騰訊遊戲的宣發，繼續用版權壁壘來維持，和騰訊遊戲的發展戰略已經不匹配。

抖音、快手等綜合短視頻平台在遊戲領域的來勢洶洶，無疑是導致虎牙、鬥魚等日薄西山的主要原因。

TalkingData 發佈的《2022 年中國遊戲直播行業白皮書》指出，遊戲直播行業暗流湧動，一站式獲取內容資源的綜合娛樂平台越來越受歡迎，大量用户從垂直遊戲直播平台遷移至綜合短視頻平台，而抖音成為很多遷移用户的首選目的地。

此外，遊戲主播也在遷移。以抖音為代表的短視頻平台漲粉快、商業化能力成熟，正在廣泛吸引大量優質主播入駐。

如今騰訊向抖音開放《王者榮耀》直播版權，對於虎牙、鬥魚來説，無疑更是雪上加霜，在失去內容優勢的同時，勢必會有越來越多的遊戲主播流失。

一位虎牙頭部遊戲主播直言，要不是合約在身，自己早就想轉去抖音了。如果以後去到抖音上直播，可能就沒必要再到其它平台直播了，因為流量足夠大。

據華爾街見聞了解，如今抖音上，已經有不少遊戲主播開始為幾日後開播《王者榮耀》預熱。

眼看在遊戲直播領域失去優勢，鬥魚、虎牙其實也早已開始自救。

去年，虎牙制定了轉型策略，主要發展遊戲分發、遊戲道具銷售和遊戲廣告等業務，來扭轉以打賞為主的收入結構；近期，鬥魚內部則成立內容生態部，並將原創作者服務部調整為內容產品部，釋放出尋找新出路的信號。

張書樂則認為，鬥魚、虎牙未來可以更加專注於電競賽事直播，去探索電競衍生鏈的營收場景。

當互聯網巨頭們意識到 “沒有誰能做到王者通吃” 的時候，互聯互通成為必然趨勢，那些曾依附在巨頭羽翼下生存的垂類平台，失去了獨佔資源的優勢，必然直面更殘酷的市場考驗。

鬥魚、虎牙不是第一批，也不會是最後一批。

中互聯網江湖，早已不是阿里、騰訊勝者通吃的局面了。新貴抖音和拼多多，也不能做到獨霸市場。一個開放共贏的時代，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