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g Yuhui has lost his spark.

作者 | 劉寶丹

編輯 | 張曉玲

12 月 16 日晚，毫無預兆地，俞敏洪在自己的個人號突然開啓了一場直播，消失幾天的董宇輝現身。這場直播點贊過億，董宇輝和俞敏洪又收穫了鋪天蓋地的流量。

長達一個多小時的對話裏，一大半都是俞敏洪在説。直播間用了遠景鏡頭，但還是能看出，面對洶湧的評論，董宇輝數次尷尬難言，如坐針氈。俞敏洪的肢體語言也極不自然。

對於外界最關注的去留問題，董宇輝表示，沒有想要離開，自己 “很閒散，喜歡附庸風雅，更想做一些有價值的事情，至少現在我想做文化的東西，新東方是一個很好的地方。”

俞敏洪也明確表態，未來董宇輝自己想做東方甄選也好，做文旅和農產品推廣也好，宇輝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合情合理，一定會給他調動資源的能力，讓他去實現。

董宇輝已經和俞敏洪達成一致，未來會更多地專注於書籍的推廣、文化和文旅的推廣。

在董宇輝看來，這樣的選擇符合自己的人生觀。他認為，如果不能按照自己接受的教育或父母教給的東西去理清人生的方向，可能會富有，但不一定會快樂。“我不能利用大家對我的愛和關心，把自己變成一個銷售冠軍，去追求很多的利益，這個世界上不缺賣貨的人。”

對董宇輝來説，薪資不是第一追求。他表示，“實事求是地説，如果薪資是我的追求，我去年 6 月就走了，那時候我拿到了很多天價 Offer”。“士為知己者死，心情快樂才是我的第一追求。”

俞敏洪卻一直説，董宇輝沒跟自己提過任何薪資或其他要求，他都是用平和的心態維護東方甄選的發展；也不是他導致小孫離職。自己作為公司董事長，沒有盡到管理責任，導致出現這次危機事件。

他還數次強調，孫東旭雖然被免職，但仍會以自己的方式為東方甄選服務。

俞敏洪的言論引發了大量網友的不滿：這就是一種道德綁架。他們紛紛讓俞敏洪拿出誠意，“不要欺負老實人”。

對此，俞敏洪表示，待遇問題已經在調整了，對所有主播，不僅董宇輝，也包括其他主播，都會有一個比較好的調整，這是新任 CEO 也就是他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對董宇輝的待遇，已經包括股權了。”

整個直播過程令人非常不適。俞敏洪沒有表現出什麼誠意，他只是不斷地挽留董宇輝，但並非發自內心，而只是一種利益的驅動；他始終用一種居高臨下的、長者的態度和董宇輝説話，兩個人的關係並不平等。

東方甄選目前市值 266 億港幣，在過去的幾天裏，因為小作文事件，東方甄選市值蒸發了至少 40 多億。俞敏洪急需撫慰用腳投票的投資者，在直播對話之前，他已經將孫東旭免職。

持股新東方、東方甄選的俞敏洪，在胡潤百富榜中身價 135 億，股價下跌對他的切身利益影響巨大；董宇輝也知道利益所在：他自己的 IP 和東方甄選的品牌是深度綁定的。他如果離開了，不管去什麼平台，都要重新尋找合作伙伴，與自己價值觀一致的合作伙伴，那也意味着風險。

但董宇輝卻一直在逃避談及利益。他説屠龍少年不能成為惡龍，對金錢和利益採取了一種超然的態度，但事實上，這一關他終究躲不過。

有人説，董宇輝是典型的儒家型讀書人，也是中國家庭育兒最欣賞、最渴望達到的目標。

孔孟之道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淋盡致。他看待財富的方式，對待金錢有一個下意識的抽離意識，還不能做到坦然面對；他講仁義，講 “士為知己者死”，對俞敏洪異常尊敬和信任。

如果按照商業邏輯，他和俞敏洪應該談好利益分配機制，再説回不回來，但他從來沒有。

董宇輝對追求商業上的成功有一種下意識的迴避，不想被金錢綁架，不想被利益綁架，但是他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是頂級 KOL，如果不能掌控金錢和利益，不能掌控話語權和資源，他在公司可能還會跌入像這次小作文事件的被動境地。

彷彿一個突然擁有了絕世武功的人，去年爆紅、粉絲超 2000 萬的董宇輝還不知道如何掌控自己擁有的能量。“文化人必須要撞牆，撞商業市場的牆，撞完了才能煥然一新，迸發出新的大力量。”

董宇輝還是淳樸、天真的，他覺得可以繼續在東方甄選的平台上發揮自己的作用，實現自己的夢想；他似乎又很清醒，對話最後，他坦率而堅定地表示，如果有一天在這裏幹得不開心，或者沒有發揮自己的價值，他還可以離開。

只是，不像去年 6 月直播中那個眼睛發光的董宇輝，現在的他眼裏光在散去。